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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心有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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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番大戰,加上傷勢和精神高度緊繃,洛塵再也承受不住,一頭栽倒在路邊的亂石草叢。

昏昏沈沈中,他做了個夢。夢裏他追上了連明,並將之永遠留在了大山深處!

返回家族後,所有族人都被他的變化驚呆了,氣色一向萎靡不振的父親,也振奮莫名。並且在紮實的修為實力下,洛塵順利通過了武府測試,成為武府修士!

甚至家族也因為他的崛起而穩定,族人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多了起來。

然而夢終究是夢罷了,待洛塵從深度昏迷中蘇醒的時候,已經是第四天的下午!

他緩緩睜開雙眼,似乎忘了自己的狀況,醉眼惺忪地四處打量。

但是當目光驚鴻一瞥看見山下遠處的青山鎮時,渾身猛地一個機靈,瞬間清醒!

他不知道暈厥昏睡了多久,但有一點兒事實無法改變,那就是連明順利回到了青山鎮。

連明睚眥必報,手段陰狠,洛塵擔心家族遭到報覆。

忍住胸口斷骨之痛,他咬牙撐起近乎僵了硬的身體,立即風一般向山下沖去。

然而,當他趕到家族府邸門前的時候,本來因為狂奔而粗重的呼吸,瞬間變得更加急促。

漸漸地,身體也顫了抖了起來,雙拳更是握得骨節卡啪啪作響!

“住手!”

一聲大喝,從喉頭深處迸發,洛塵雙眼幾欲噴火,他緊握雙拳猛地一個箭步沖了上去!

門上的洛府牌匾,此時正被兩個奴才小廝拆卸,甚至宅院內也有人在忙碌清理著什麽。在這些人中,洛塵看到了連明的兩個奴才,而洛家人卻一個不見,情況不言自明!

“站住!”

然而也就在這時,跟著連明曾在天璣苑出現過的兩個奴才,也發現了洛塵。斷喝聲中,兩人齊齊沖了出來。

然而此時,誰能攔住怒火滔天的洛塵!

“死!”

洛塵毫不猶豫,揮拳就是數千斤大力,狠狠砸出。

這些都是奴仆下人,連普通百姓也不如,大周律法有規定,以奴欺主罪可當誅。雖然這不是他洛塵的奴才,但殺了也就殺了不用抵命,大不了賠償些財物。

而且家族出了狀況,很明顯罪魁禍首就是連明。意識到這些,洛塵下手豈會客氣!

砰!砰!

一個照面,兩個奴才便倒地噴血,出氣兒多進氣兒少!

嘩啦啦,嘭——

眼睜睜看著連少爺的兩個奴才被人突然轟殺,兩個在高梯上拆卸洛府牌匾的小廝,登時一陣心驚走神,人仰梯翻跌落地面。

“你……你敢殺人?!”

看到兇神惡煞般的洛塵,兩人戰戰兢兢,面如土色。

試圖想要逃離這裏,但是卻不知道是摔的還是怎地,雙腿就是不聽使喚。甚至好不容易站起身來,褲子襠裏又嘩啦流出一泡黃湯!

“滾!”

洛塵並沒有殺他們,只是像垃圾一樣將他們踢飛,狠狠撞在門板側墻上!

不過還沒等洛塵沖進府邸大門,一群像是聽到了動靜的護衛武士沖了出來。這些人實力都不怎麽強,但是十餘人同時出現將洛塵圍住,氣勢倒也兇猛驚人。

“這裏已經是連家府邸宅院,擅闖者殺無赦!”一個武士挺身而出,臉上盡是狂傲。

咚……!

呼吸沈重的洛塵,陡然踏步向前逼近。盛怒之下,又怎會被這些人嚇住。

近千鈞力道的腳步踏在地上,發出沈重的悶響,讓人心神都止不住地隨之一顫!

府邸後苑,正四下打量著園內小橋流水的連明,額頭青筋猛地一跳,頓時轉身一臉驚愕。

宅院深處的廂房內,正品著香茶翻看文書的連管家,手中也一個哆嗦,茶水灑了個滿桌。

“你再說一遍!”

雖然不知道連家施了什麽手段,霸占了家族府邸,但洛塵還是不敢相信事實。他雙眼通紅,像是一頭隨時都要暴走的餓狼猛獸,狠狠盯著身前的十餘人!

咚……!

咚……咚……!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他的腳步再度擡起,落地悶響猶如敲擊的重鼓越來越強。

眾人無不心神驚震,不由自主就想要為其讓開道路,遠離這個兇神惡煞!

“住手!”

就在十餘護衛武士心神緊繃,猶豫要不要出手時,一道怒喝聲傳來,登時讓人松了口氣。

連管家,連少爺的智囊,更是連家家主的心腹!

洛塵好歹也是一個家族少爺,雖然這個家族沒落了,但身份擺在那兒,不好輕易動手。現在有連管家出現,眾人立時安心。

“喲!洛塵少爺要‘回府’了麽?”

人群分開,一張帶著冷笑的熟悉面孔出現在面前,正是不久前交手的連管家。

“老狗,少要裝模作樣,帶著你的爪牙,立即給我滾!”

洛塵臉色緊繃,再度逼近一步。

體內翻滾的力量氣息,蒸騰出一股驚人氣勢,讓實力強悍的連管家也情不自禁倒退一步。

“滾?我看你是氣糊塗了吧!”

洛塵怒火滔天,暴戾得讓連管家心驚。但洛塵反應越激烈,他也越覺得痛快,感覺越爽。

帶著連明返回後,他曾派人再入大山獵殺洛塵,但卻連人影兒都沒看到,無功而返。

現在送上門,雖不能明目張膽直接將之滅殺,但也不能錯過羞辱的機會!

一陣訕笑後,他臉色陡然一冷,語調陰寒道:“該滾的是你吧?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

嘩啦一聲,一張書寫著小字的上等牛皮紙抖落開來,接著又被迅速收起,放入懷裏。

雖然沒有看清內容是什麽,但是上面的一行標題大字,卻是被洛塵捕捉到了。

屋宅地契交易文書,幾個大字異常醒目,而紙張落款的名字,正是父親的筆跡和手印。

“不……不可能!”

洛塵牙關緊咬,他根本不相信父親會將府宅全部出讓給連家。

“沒有什麽不可能,我連家是青山鎮的名門望族,也不會欺負你一個落魄少爺。今天的事情,就當你不知情誤會一場,但要是再發生,說不得要拿你見官了。”

“還有,鎮子西邊的那幾間草屋馬棚,也是連家心慈良善臨時借給你們棲身,希望你父親病情好轉後,立即滾蛋!”

連管家冷笑連連,接著身子猛地前傾,又湊到洛塵耳畔冷笑低語:“嗯,洛塵少爺可要好好活著,我家連少爺可是一直在等著你回來呢!”

嗡——

體內血液像是瞬間沸騰,一股無以倫比的暴戾直沖腦門。

洛塵雙眼充了血變得一片赤紅,駭人無比!

然而很快,他又迅速壓制這股怒火,狠狠平覆心境,漸漸地,雙眼恢覆清澈!

“多謝連管家‘提醒’,洛塵記下了,告辭!”

洛塵面無表情,努力使聲音保持平穩,但還是將‘提醒’兩字不由自主咬牙加重了語氣。

這些信息,瞬間便將洛塵的仇恨怒火激發到頂點!

但是還好,自幼堅持武道,熟讀道經聖典,他心性堅毅而不失細膩,一下子就醒悟到目前的現狀。

連家既然能將洛家府邸拿下,就一定是在背後做足了文章。

否則官家不會沒人出面,北風城城主府更不可能不理會。是以即便讓所有人都知道連家這是無理報覆,也無濟於事。現在必須回去弄清楚狀況,而不是蠻力死拼!

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大丈夫頂天立地,死而後已。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得沒有價值!

大是大非面前,更需要一顆剛柔並濟的不敗之心。

況且與連明的博弈,他還沒有輸,也根本不算輸,失去的再想辦法搶回來就是。危機當前,家族需要他,父親更需要他。想到這些洛塵掉頭就走,不再做任何無謂糾纏!

鎮子西邊的破爛草棚,是他洛家曾經圈養牲畜之地,此時卻成了別人施舍來的棲身之地。

“洛塵,是你嗎?”

急匆匆返回,洛塵剛一接近,便被一個忙碌走動的身影發現。

“根叔……!”洛塵心底一軟,有些愧疚。

這個胡子拉碴的中年大漢,是洛家除了洛塵之外最根正苗紅的洛家嫡系,也是洛塵的叔叔洛根正。和洛塵一樣,他也沒有天賦脈輪,只是個普通武士。

也只有他最能體會沒有天賦脈輪的苦楚,因此洛塵有很多事情都會找他溝通。

果不其然,經過了解確認,連管家拿出的那張屋宅地契交易文書不論真假,都是在族人不在場,只有父親一人而且還是病重不清醒的狀態下簽下的。

而且價值過萬晶石的洛家府宅,僅僅賤賣了兩千下品晶石。甚至這僅有的兩千晶石還被連家使用一枚陽血丹抵賬,說是正好可用它來化解父親病情。

“病體如此虛弱,服用至陽至剛的丹藥,非但起不了作用甚至有大害!”洛塵心底一沈。

也無怪乎自己殺了連家奴才,連管家竟然也大義凜然地沒有追究,恐怕正是做賊心虛!

“不錯,家主大人似乎並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在服用丹藥後,確實‘好轉’不少。”

“然而這種‘好轉’保持不到一日,不知是被氣得還是因為藥力後患,傷病徹底爆發。至今,家主大人仍處於深度昏迷中!”

說到這裏,根叔一陣自責。事發之時,他也在外面覓事做工,否則也不會發生這事。

也就是說,連家僅僅用一顆價值千枚下品晶石的陽血丹就換走了十倍價格的洛家地契。甚至這一枚陽血丹,還將父親治了個昏迷不醒!

“連家……!”

啪地一聲,面前的一根木樁被根叔劈碎,提起這些,他便恨得咬牙切齒,自責懊悔。

然而此刻,洛塵的神色卻是出奇地平靜,無悲無喜!

不是他無動於衷,而是因為憤怒已經轉化成了強大的動力,一種逆勢而上的戰鬥動力!

“洛塵,真的是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很快,隨著兩人的談話,除了父親之外的十餘族人全都圍了過來,一個個淚眼婆娑。

數日不見蹤影,都以為洛塵出了意外。

尤其是此時的小依依,臉上帶著清晰的淚痕,見到洛塵更是不住哽咽……

“依依不哭,哥哥這不是回來了麽!”

心底柔軟被觸動,洛塵心中悸動,生出一種撕心裂肺的痛。

甚至這種疼,都已經遠遠超過了胸口斷骨傳出的痛楚。但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要是連他都流露出傷感,族人們將會更加容易脆弱。

破敗的草棚,傷感的族人,困頓窘迫的慘景,讓洛塵體內忍不住熱血翻湧,蒸騰不休!

他恨不得立時提刀斬掉連明,殺上連家。但是他深知不能如此,也根本沒有這個實力。連家高手如雲,去就是找死。而且連家大少爺連峰,在武府地位也不俗。

即便他能襲殺連明逃走,可族人會被連累,甚至這樣做也斷了他進入武府的後路。

忍!忍!忍!

心底一連默念數十個忍字兒,努力使自己平覆心境,保持清醒的頭腦!

現在他要隱忍修煉,只有再做突破,才更有把握通過武府考核。有了身份地位,便有了話語權。有理是必然,但更加需要說理的平臺。

“大家先安定下來,照顧好父親,我去一趟天璣苑,很快回來!”

走進草屋,仔細探查過父親狀態後,洛塵便轉身快速向著鎮子裏的天璣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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